Aunt potatO

随便写写

【娜俊】识于微时

这个太太是神仙

久闻_王者归:


*9K+,一发完。半校园pa

*年操比较大,OOC算我,美好给娜俊。算是小甜饼?

*周末回家陪母上大人过节,所以提前发文。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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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旧的铁门一拉,发出沉闷的嘎吱声。落日余晖穿过门缝,星星点点铺在水泥地上,慢慢爬行的蜗牛像是被光线惊了一番,倏尔缩回蠕动的软绵脑袋。





“爸妈!哈哈哈哈我考了一百分!”一记童声伴随着咯咯直笑,手里拿着试卷,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。脚步轻快地跨进铁门,不经意却把蜗牛踢开在旁,蜗牛摔了个人仰马翻。





“慢点慢点!隔壁一条街都能听见你大喊大叫了!”一名妇人抱着刚晒好的南瓜籽,摇着头等着他。





“嘿嘿!”黄仁俊连忙跑到母亲身边,帮她抬起竹簸箕。





妇人接过她的试卷,看着闪闪发光的一百分,骄傲地嘴角都咧上了天,腾出一只手拍拍孩子的头:“宝贝儿子真厉害!今晚咱们吃糖醋鱼!”





“糖醋鱼糖醋鱼哇哈哈哈哈!”男孩开心得手舞足蹈,捧着的南瓜籽差点被他抖落下来。





妇人假意嗔怪了几句,复又说笑着领着自家孩子上了楼。





……





短短的一段路,男孩心情大好地和各个邻居打了招呼,妇人们都被逗得合不拢嘴。





那个年代的旧院里只有一扇大门,三层的楼房是灰泥砖墙,几处还被捣蛋的小孩胡乱涂写了些颜色,依稀还可窥见一些污言秽语。





一层楼约莫有十户人家,黄仁俊家便是在最角落的一户,采光不太好,却不会有人来来往往,乐得清净。





而此刻他看见有几个陌生人在他家隔壁门前,一对夫妇领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,戴着眼镜男人拿着钥匙开锁,女人则扶着男孩的肩膀,耐心地等在一旁。





黄仁俊心里一阵惶惑,不自觉停下了脚步,连带着哼着小曲儿的声音都戛然而止。





隔着十几个脚步开外,男孩听见了这边的响动,转过头来,淡淡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,他抬起唇角,对他微微一笑。





唔。少不更事的小学生却早已有了自己的审美,黄仁俊只觉得这个男孩挺帅的,和自己差不多的那种。从小被夸好看到现在,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高评价了。





他还在愣神,而母亲早已越过他,去和这一家人攀谈起来:“呀,你们好,小孩儿真好看!”说罢朝小孩眉眼弯弯,复又抬头,“你们是刚搬来的新邻居吗?”





女人这才转过身来,气质颇为优雅,她摘下荷叶帽,放在胸前微微欠了欠上身:“你好。没错,我们刚从S市过来,但是这个钥匙好像有些问题,门一直打不开。”





男人整齐的头发未乱,鬓角已经流下了汗水:“对,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屋主给错钥匙了…”他奋力的扯了两下锁,门却依旧纹丝不动,他吐出一口浊气,看上去有些懊恼。





黄仁俊看向那个男孩,只见他一脸淡然,仿佛进不去屋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




他偷偷打量着男孩,对方穿着黑色背带短裤,白色衬衫上还系着小蝴蝶结,脚下是一双小皮鞋。黄仁俊再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,一时有些忿忿然,他也想穿好看的衬衫和背带裤!





半大的孩子总是容易嫉妒,也容易把情绪摆在脸上。只见他扁了扁嘴,哼了一声别头撇在一旁。





男孩看了他一眼,不明白怎么回事,不解地盯了他几秒,复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。





而大人们还在为大门而纠结。





“我给你们找个开锁的吧,老熟人了,办事儿靠谱!”这话一听就是自己母亲,黄仁俊抬头,果然见妇人热心肠地张罗前后。





“那太好了,真是谢谢你!”男人如蒙大赦。





……





开锁的叔叔一来,拿着铁针稍稍一戳,表情一阵了然:“这些个熊孩子,往里边儿塞了个小珠子,你们要是再不叫我,明早天光都进不了屋喽!”





“得了别贫了,赶紧开锁!”黄母嗤了一句,拍了一把他的肩。





“哎怎么还带打人的呢!”开锁匠佯怒,手下动作却是娴熟无比。





捣鼓了没多久,门锁“咔嚓”一声,开了。





“成了。”开锁匠得意地挑了挑眉。





黄仁俊也不免惊讶,甚至有想要拜师的心理。心道这技术要学到了,就再也不怕爸妈把游戏机锁进抽屉里了!





男孩也从一开始就很好奇,探着脑袋,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开锁匠手里的动作,可惜没看出什么门道,便沮丧地收回了身子。





“真是太谢谢你了,不然我们人生地不熟的,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”男孩的母亲舒了一口气,放下悬着的心。





“小事儿,没啥的。都是邻居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尽管找我们,就在隔壁屋!”黄母笑盈盈,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,一把揽过黄仁俊的脖子,“这是我家儿子,刚上小学三年级,我看和这个小帅哥年纪差不多大呀!”





黄仁俊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:“叔叔阿姨好,我叫黄仁俊…”





夫妻俩被这个场面逗笑了,于是扶着男孩的肩膀,介绍道:“这个小帅哥叫罗渽民,确实和仁俊一样大呢,以后要拜托仁俊多多照顾喔。”





“阿姨好,仁俊…你好。”





叫罗渽民的小孩看向自己的同龄人,只见对方憋得满脸通红,龇牙咧嘴地拍打着母亲的强力手臂,眼睛却闪亮亮地看向他。很奇怪,他只要看见他咋咋唬唬的模样,就禁不住笑了起来。





黄仁俊见他笑了,顿觉更加丢脸,不重地咬了母亲一口,挣开之后慌忙跑进了家。





他懊恼地挠了挠头,本想招个小弟来着,这会儿形象全坍塌了!





……





晚饭的时候,除了糖醋鱼,黄母还做了很多煎炸小鱼干,咸辣正好,酥酥脆脆,黄仁俊吃得满嘴流油。





黄母啧了一声,替他擦了擦嘴,又拿出一大碟刚出锅小鱼干,吩咐他:“去,把这一碟给隔壁送去。”





“为什么?”黄仁俊护住小鱼干,一副不愿祭出去的模样。





“臭小子,因为邻居家的小孩比你可爱,有意见吗?”黄母斜睨了他一眼,“好不容易有一个你的同龄人,你不高兴?”





唔。还是挺高兴的。





黄仁俊想着,捧起碗碟,撅着嘴不情不愿地下了桌。脚下却趿拉着大了好几号的拖鞋便出了去。





咚咚敲了敲隔壁门。女主人开了里门,看见是他,这才打开防盗门。





“阿姨好,这是我妈妈做的小鱼干,给您一家尝一下…”黄仁俊探着头,眼神瞥着屋内,果然看见罗渽民坐在饭桌前。





“谢谢你,仁俊。”罗母见她这样,便知道他的目的,笑着回身,“渽民你来,仁俊给你送小鱼干来了。”





黄仁俊登时臊了脸,胡乱摆手:“不不不是,阿姨,这不是给渽民的,也不对是给他的哎呀就是你们一起吃、一起吃!”





眼见着罗渽民走了过来,黄仁俊一把将小鱼干塞进罗母手里,匆匆忙忙跑走,留下罗母在身后忍俊不禁。





“仁俊这孩子真可爱!”罗母边笑边道。





罗渽民则是拿了一根小鱼干,放进嘴里咀嚼,一丝丝辣味渗满口腔,望着那个慌乱的背影,满意地点点头:“是挺好玩的。”





……





此后的约莫一周,黄仁俊都想找个机会叫罗渽民出来玩,因为他爸发工资了,给他换了一台新游戏机,他挺想炫耀一番自己的技术的,可是敲门一直没人应。





而到了夜里,自己早早地就会被逼着去洗澡睡觉,根本找不到机会去叫人。





于是他一周都感觉很沮丧。





但他没想到,再一次周一,他居然在教室看见了罗渽民。老师在介绍他的时候,在他名字前面加了很多前缀,什么小学生奥数竞赛一等奖,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之类的。反正他也听不真切,只是一双眼睛盯着人,心道终于见到他了!







罗渽民比他高一些,便被老师安排在了他的后一排,与他隔了一个走道的距离。





“罗渽民,你怎么来了?”黄仁俊的声音不大,却刚好能让他的周围都听见。





“是啊,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,仁俊。”罗渽民笑了笑。







果不其然有人发问:“仁俊你认识新同学啊?”





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认为,提前知道一些他人的未知,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。





于是黄仁俊直接上前一把揽住罗渽民的肩:“我告诉你们啊,渽民可是我的朋友,你们千万不能欺负他喔!不然的话,哼哼!”说着他举起拳头故作威胁。





“嚣张啊你!”





一伙人登时笑闹作一团,顺便也消散了些和罗渽民的距离感。





最终黄仁俊如愿以偿,放学后拉着罗渽民回家玩游戏机,惊讶于这个学习天才在游戏方面几乎是小白,满意地在他面前大显身手,连带着那最后一点的距离都烟消云散了。





……





稚子长大仿佛就在一呼一吸之间。





三年一晃而过,黄仁俊在家享受着小学毕业的漫长暑假。





燥热的仲夏午后,他听见隔壁传来开锁的声音,立马捧着冰镇的半颗西瓜就冲了出去。却见一对年轻男女。





“你们是谁?”黄仁俊警惕地后退一步,握着门把。





“啊,你好小朋友,我们是新来的邻居!”男人咔嚓一声打开门,甩了甩钥匙,便揽着女人进屋了。





黄仁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恍恍惚惚带上了门,捧着西瓜坐在桌前,呆呆不语。





日落西山。





门口传来黄母嗔怪的声音:“哎…渽民爸妈也真是,要搬家也不早说,早说咱们还可以做顿好吃的送送他们呀…还有仁俊…”





话未说完便被打断,黄父眼神看向孩子的背影,冲她摇了摇头。





自以为和罗渽民已经建立了革命友谊,岂料对方说是暑假和家人出去旅游,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。黄仁俊一口一口挖着西瓜,吃得满嘴都是籽。





说什么好朋友,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。





……





后来黄仁俊一家也搬离了旧院。





到底只是十几岁生命中的一个过客,等上了高中,经历了高考,到大学里彻底放飞,游戏副业开展得如火如荼,身边的兄弟也越来越多。





罗渽民这个名字,在成千上万的人来人往中,在时间的鸿沟里,逐渐淡了去。





……





新一年的迎新季,作为大二学长,黄仁俊理所当然地被拉来当苦力。





出门前他还不觉得,等过了上午十点,他才真正体验了一把呼吸困难。所有学院的新生办都围在广场上,红蓝白绿的伞撑完全抵挡不住八月末的暑热。





第一天的新生流量最大,广场上一时间人满为患。待到黄仁俊腾出喘一口气的时间,早已是汗流夹背了。





“你好,新生报到。”







低沉的男声。





咱们外国语学院终于又有汉子了?黄仁俊闻言抬头,来人戴着金边眼镜,他却还是被逆光下的帅气面容震住。





哇哦。看来他今年的民间院草宝座要让出去了。





“同学你叫什么名字?”黄仁俊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。





“罗渽民。”





嗯?他忍不住又抬头,这个名字很久没听过了。打量了一番,黄仁俊否定了,还是没把他和小时候的那人对上。兀自翻找着花名册,来回两遍都没找着这个名字。





“同学,你是外国语学院的吗?”黄仁俊不禁道。





“啊。”男生一愣,退后几步看了看指示牌,抱歉道,“对不起我看错了,我是数计学院的新生。”





闻言黄仁俊一阵无言。只好合上花名册,扯出笑脸,一拍旁边正在打盹儿的数计学院老友,咬牙切齿道:“还睡!起来接客了!”





老友虎躯一震,猛地睁开眼:“哪儿呢哪儿呢?”





“这儿呢!”黄仁俊用下巴指了指来人。





“哎哟帅哥!快来快来,咱们先加个好友,一会儿介绍学姐给你认识啊!”老友哥俩好道。





黄仁俊嗤了一声,略有不甘地看着男生办好了签到手续,看着他俩互加了好友,看着男生保持得体的微笑道别,有一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。





老友看见了他的脸色,得意地挑挑眉:“怎么着,仁俊兄,招待了一早上的娘子军吧?”





“闭嘴吧你。”





男生突然间顿下了脚步,回过身来,默默打量着他。







黄仁俊还在和老友插科打诨,不经意瞥见了他的视线,嘴唇一动:“学弟你还有什么事吗?”





“嗯,有的。”男生走上前来,一错不错盯着他,“学长可以和我加个好友吗?”





“啊?”黄仁俊一愣,指了指自己,“哦,好啊,你扫我吧。”





直到相互通过之后,男生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机。





“下次见喔,学长。”





“好。”





黄仁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,待到男生彻底消失在视线以内,这才问好友:“刚才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来着?”





老友回想了一下:“啊,他啊,罗渽民啊。”





罗渽民。真的是你吗?





……





第一天的新生报到结束了。





黄仁俊总算洗去了一身的粘腻,揉着酸痛的肩膀,坐了下来。





他一向是不乐于费脑子去思考弯弯绕绕的人。





心有疑窦,便要宣之于口。





况且偶遇老同学,本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不是吗?怎么尴尬得像对方与前任撞名了一般?





于是他噼里啪啦敲了一串话,回车一按,发了过去。





【嗨,罗渽民,是你吗?我是黄仁俊啊。】





对方似乎也正在玩手机,消息回得很快。





【你好,仁俊学长。有什么事吗?】





黄仁俊更是茫然,难道真不是同一个人?不然怎么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?于是翻了翻对方的状态,企图从照片里找出他童年的影子,可惜自拍照寥寥无几,有也是各种意境全身照,看不出五官。心下无语,现在长得好看的人都不爱拍照的吗?





【那什么,想问你是哪里人?我们有老乡会喔。】







黄仁俊随口找了个借口,紧张地等人回复。





【老乡会?哈哈,我是S市人。】





中了。罗渽民就是S市人。





【从小到大都在S市,读大学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呢。】





对方又发来一句话,更加让黄仁俊摸不着头脑,罗渽民在G市至少住过那三年才对。





【哈哈哈,我是土生土长的G市人。】





【是吗?我老觉得在哪里见过学长呢。:)】





后生仔别搞事啊,黄仁俊一阵无奈,不管他是不是认识的那个罗渽民,反正长得都很帅就是了。





没了闲扯的心思,随便再聊了几句,黄仁俊便放下了手机,爬上床睡觉了。





大抵是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黄仁俊当晚就梦见了小时候的罗渽民,跟在长大的他屁股后面,一边哭着抹眼泪,一边迈着小步子跟着他跑,还问他为什么不等他,为什么不说一句就离开了。





黄仁俊在梦里一直不停地跑,一边在心里骂,小兔崽子明明就是你跑了在先,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!




……





第二天早上起来,他的脑袋里还在嗡嗡直叫。





然而迎新工作还是要继续的。他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,顶着青黑的眼袋,丧尸一般走到新生报到处,趁迎新还没开始之前打盹儿。





一个没留神,睡着了过去,脑袋两边晃了晃,最后往右边一歪。





罗渽民来得时机刚好,上前便用肩膀迎上了他的脑袋。黄仁俊无意识地在他颈窝蹭了蹭,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。





再大的困意终究被来来往往的嘈杂声打散。黄仁俊迷迷糊糊转醒,发现姿势有点不对。不知什么时候直接躺下来了,而且还是躺在一人的大腿上,那人还像是害怕他摔倒,手臂半搭在他的腰侧。





“你好,外国语学院在左边列表,数计学院在右边列表,请自己找一下名字。”





声音的共鸣传入耳廓,磁性的嗓音牵起阵阵酥麻。但这不可能是老友的声音。





黄仁俊一个慌乱,立马直起身,吓了新生一跳。





“呀,学长你醒了。”罗渽民只手撑起下巴,侧着脑袋看向他,眼里满是笑意。





黄仁俊偏过头,捂着脸一时半会儿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




良久,才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,咳了一声:“你…怎么是你来迎新?”







“因为…”罗渽民笑着歪歪头,“学长需要一个靠枕,所以我就来啦。”





“咳!”黄仁俊差点被水呛到。





新生见两人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模样,一脸无言地拿了材料便离开了。





“谢谢你啊。”黄仁俊淡淡地道了谢,收敛了神色,重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





罗渽民轻轻皱眉,揉搓了一下手指,没有接茬儿。





上午的迎新告一段落,他的迎新工作至此结束,黄仁俊收拾了东西,便和人交接了。





临走前招呼了罗渽民:“吃饭去吗?我请你。”





罗渽民有些受宠若惊,眼睛登时一亮:“去!”





……





此后老友经常抱怨,明明罗渽民是自己的学弟,为什么一天天地在黄仁俊身后忙前忙后,弄得他一点作为学长的成就感都没有。





黄仁俊冷漠一笑,打击道:“因为咱们学院美女多呀。”





老友一拍大腿:“说的是呀!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深谋远虑!”





“我说什么你都信啊?”黄仁俊摇摇头,戳了一颗丸子放进嘴里。





而此时罗渽民刚打完饭,端着餐盘走过来。黄仁俊看向他,心道,身材比例好就是吃香,胳膊长腿长的,过个食堂走道都走出了T台的即视感。





“但是以我多年敏锐的嗅觉来看,他对你的兴趣可比对你院美女的兴趣大多了。”老友小声道。





黄仁俊看白痴一般瞅着他:“用嗅觉看?你鼻子上长眼睛了?还是鼻孔上挂了几根毛就假装成狗眼?”







“呔!你这人!怎么说话呢?我是在夸你魅力大!”老友瞪圆双眼,对他的毒舌很是不满。





罗渽民堪堪落座:“学长们在聊什么?这么开心。”





“刚打击了一个长了两对眼睛的中华田园犬。”黄仁俊随口胡诌。





老友则咬牙切齿。





“有趣吗?”罗渽民憋着笑,明知故问。





“味同嚼蜡,就像这个鱼丸一样。卖相一般,口感劣质。”说罢把鱼丸夹给罗渽民,“你尝尝看。”





罗渽民差点没绷住,点头尝了一口:“嗯,确实难吃。”





老友怒极,折断了筷子。这俩人,沆瀣一气!打击报复!他觉得自己是巨型电灯泡!





自那以后,黄仁俊再也约不到老友一起去吃饭了,心里有些遗憾,饭桌上的乐趣少了一半。





……





日子不疾不徐地过着。





经过了几个月的集体课,各院新生们也都慢慢开始熟稔起来。而罗渽民又经常跟着黄仁俊在外院里晃荡,渐渐地便入了一些女生的眼。





一次专业课结束,同部门的女生拦住了黄仁俊:“黄仁俊同学,可以借一步说话吗?”





黄仁俊推了推上课用的塑边眼镜,把不悦掩饰在镜片后:“可以,不过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。”





女生环视了一周,发现其他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,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:“就是想问一下,经常和你一起出入的那个学弟,他有女朋友了吗?”





闻言,黄仁俊一愣:“哦,他没有女朋友。”





“那请问你可以…介绍他给我、我们认识吗?”女生有些紧张。





“你们?谁们?”





“哎呀别管谁们啦,就我就我…”女生胡乱摆了摆手。





黄仁俊打量了她一番,往教室门口一看,果然他们的班花大人堪堪藏住身子,只余裙摆在视线内。心下了然。





他不太好拒绝女生的要求,便道:“我把他的号推给你,但他加不加,我就不能控制了。”





“那你跟他说一下啊…”女生依旧不依不饶。





却不料换来黄仁俊一个微笑:“我是看在你是同学的份儿上才这样做…换作别人,可能会被我骂走呢。”





说罢还未等女生有反应,他便背上包离开了。







自己大抵还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吧,以前觉得孤独,便总爱成群结队,现在只想要独善其身,便懒得和同学建立多深的情谊。黄仁俊边走边想着。





又是与罗渽民不期而遇。





见人满面春风地跑过来,黄仁俊不免又想起了刚才的事,抿了抿唇,还是托盘而出:“我有一个同学,她想加你好友。你…要是觉得不自在,可以不用通过。我也和她说清楚了。”





罗渽民闻言,便过头看着他,下垂的视线落在脚尖,神情莫测,依稀看不真切。





他停下脚步,拉开半个身位的距离,淡淡开口:“学长希望我找女朋友吗?”





黄仁俊心里一咯噔,不知为何有些气不顺,没有回头:“那不是随便你吗?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。”





“学长只要回答希望还是不希望就行了。”罗渽民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强势。





僵持了一分钟有余。





天色渐晚,两侧的路灯一盏一盏点亮。两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,在某个瞬间交织在一起。





而后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委屈:“…不希望。”





然后抬脚便走得飞快。





罗渽民抿了抿唇,抑制住翘起的嘴角,在身后跟着。复又抬手拍了拍他的左肩。





黄仁俊回头,他又收脚躲在右边,又抬手拍了拍右肩,待到人回头时复躲在左边。





这样来回了几次,黄仁俊忍不住青筋爆出:“罗、渽、民!”





被警告的人却没有丝毫收敛,反而坏笑出声,绕在黄仁俊身前,背对着前路,负手慢慢踱着步子,直勾勾盯着他,笑若止水,目若繁星。





黄仁俊脸上的热度就没下降过,躲闪着不敢与之对视。





完蛋了,真是。





……





千防万防,那名女同学还是联系上了罗渽民。





后者觉得很苦,对方直接找上了数计学院的专业课,一上课就把他堵住了,说是不加好友就不给放他进教室。





同学们皆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,眼见着讲师马上就要来了,罗渽民大感无奈,便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。





“对不起了大兄弟,我也是迫于无奈!”女生双手合十拜了拜他,然后跑了。





有一便有二,有二便有三,有三便有无穷无尽。





他没想到女生收买了他同宿舍的男生,假意出去喝酒唱歌,实则是一个小型的联谊会。





好巧不巧,在同一个饭店里,碰见了黄仁俊。





“学长…”他连忙起身,眼里有些无措。





“干嘛呢你…”老友见他久不跟上,又倒回来拉他,这才看见了罗渽民,于是没心没肺地打招呼,“嗨小学弟,哇哦这么巧,你们在聚餐吗?”





同是数计学院的学弟们,一群男生强拖硬拽拉着他坐下,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。





黄仁俊的视线则是在罗渽民和女生之间来往了一番,而后他被老友拉着坐了下来,就在罗渽民旁边。





“仁俊。”班花勉强一笑,和他打了个招呼。





黄仁俊只是抬了抬眼,没有理会。





老友侧过身子,小声凑到他耳边:“他们这次是联谊会,要撮合小学弟和你们院那个女神…这是挖你墙角啊…我能让这事儿成吗?”





黄仁俊闻言勾起唇角,不置可否,随手开了一听啤酒,往嘴里灌了一大口。





罗渽民担忧地看着他,却又不敢轻举妄动,他知道黄仁俊现在心情很不好。





“来,新认识了这么多朋友,大家一起干一杯!”老友赫然摇身一变,成为了带头者。





喝酒这一方面,没人能喝得过他。随便吃了几口菜,他便领着一群男生开始拼酒。况且他心里还门清着,故意避开罗渽民,一直敬对面的女生。





几轮下来,班花愣是没在他这儿讨到好处,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罗渽民说,自己就已经喝晕了。





黄仁俊也随意地陪着喝,基本上是来者不拒。几趟下来眼眶都泛起了红。他酒量没有老友好,加之胃里没有几两食物,一打酒下肚,至此已经眼发虚,腿发软了。





又是一轮敬酒,他习惯性地开了一罐,却被一只大手夺了过去。





“你抢我酒干嘛…”他抬眼看向旁人,只是双眼聚焦不了,老觉得罗渽民在晃。





罗渽民绷着咬肌,仰头便将一瓶酒灌进肚里。





黄仁俊盯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,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在口腔里迸发,几缕残液往嘴角边流下,顺着下颌滑落。看上去性感又强势。





他眨巴了两下眼,接着撑不住了,脑袋“咚”的一声砸在桌面上。





老友见状,立马道:“啊呀仁俊喝醉啦,麻烦渽民你把他送回家哟!”





“那女神怎么办…”组织联谊的罗渽民舍友也喝大了,口齿不清道。







“没事没事,我一会儿叫学姐送她回去!”





不用他说,罗渽民也是要把黄仁俊带走的。不由分说便蹲下了身子,以后背的姿势背着人便离开了。





醉酒的人总是比平时要重一些,但罗渽民却背得很轻松,完全无视周围或惊或奇的目光,脚步沉着地往宿舍走去。





晚秋的夜里风声呼啸,道路两旁银杏叶萧萧而落。





罗渽民享受着片刻的宁静,感受着黄仁俊紧贴着他背脊的实感。



“罗渽民…”后背上的人忽地呢喃。

“嗯?”

“罗渽民…”

“嗯…”

“你、你个兔崽子…”

“嗯?!”罗渽民脚步一顿,这瞬间很想把人摇醒。





“明明就是你,你还假装不认识我…还恶人先告状…嗝…说我不等你…”黄仁俊一席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,听得罗渽民似懂非懂。





“你还撩我…嗝…还要去女生喝酒…兔崽子…”





“我不是,我也不知道这是场鸿门宴…”







“谁在说话?”黄仁俊突地一惊,挣扎着就要下来。





罗渽民只好闭了嘴,安抚了一阵之后,背上的人总算消停了。和酒醉的人争论什么呢?他不禁笑骂自己,酒不醉人人自醉,黄仁俊随便一句话都牵动着他的情绪。





“罗渽民…罗渽民…”沉静了几秒,黄仁俊复又低喃着。





“嗯…”



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



嘭!罗渽民被震得七荤八素,张着嘴,不自觉打了个嗝。





黄仁俊似是不太满意,挣扎着从后背爬下来,一边打着酒嗝,一边推着他的身子。







“罗渽民…我喜欢你…我喜欢你!”





好在时间比较晚,路上没有他们认识的人,否则他俩明天就要上学校论坛头条了。





罗渽民想做出什么反应,但忍不住傻笑了起来,扶着额一时没有别的动作。





黄仁俊见他只顾着笑,醉意直冲脑门,烧得他双颊酡红,眼泛水光。走近两步,靠近罗渽民,仰头便欺唇而上,惩罚般咬了他的下唇。





如果刚才是惊喜,现在就是震撼了,罗渽民没想到一顿酒能有这么大的收获。





眼见着黄仁俊咬了他就要逃,他便攀附双手,将人扣紧入怀里,锁住双唇不让他逃走。





黄仁俊眨了眨眼,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,干脆选择又晕了过去。





感受到怀里的人脱了力,罗渽民松开了唇,惊觉黄仁俊又睡了过去。一阵堂皇,只好认命地又背起人,走在柏油路上。





良辰好景有时日。





……





“!”





清晨弹起来,黄仁俊不敢回头,他这张狭窄的单人床上,居然还躺着和他身材相仿的罗渽民。





甩了甩头,他昨晚做了什么?喝断片儿了这是?





并不。他什么都想起来了。





捂着脸,耳尖通红。深呼吸了好几下,他还是没冷静,直接跑进浴室冲澡去了。





假寐的罗渽民缓缓睁开眼,躺在床上忍不住又傻笑起来。







……





之后罗渽民还是和一个小尾巴一样,颠儿颠儿地跟在黄仁俊后面。





只不过身份转变了,从普通学弟晋升成了男朋友。





黄仁俊憋了很久,还是忍不住问了:“罗渽民,我问你一件事…”





“什么?”罗渽民双目真挚。





“…”黄仁俊考虑了半晌,还是摇了摇头,“没有,就是你的状态我好像看不了六个月以前的。”





罗渽民恍然,连忙打开设置,将状态改为全部可见。





黄仁俊笑了笑,舔了舔虎牙,慢慢往下刷。其实罗渽民发状态并不频繁,基本上像是一个时间记录轴,只在重要活动的时候才会更新。





他在刷到两年前的一条状态时愣住。





【我好像又梦见了他,RJ,到底是谁?】





答案呼之欲出,这个RJ就是仁俊。他的心脏狂跳起来。





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罗渽民这几年间发生了什么,怎么会完全遗忘掉小时候的时光,怎么会记不起他。





……





分开之后,黄仁俊连忙跑到了学生办,鉴于他的学生会干部身份,并没有人拦住他。于是他拿出本班的通讯册,找到了罗渽民的一栏,果然紧急联系人上填了一串号码。





紧张地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,他深吸了一口气,拨通了那串数字。





“喂你好。”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。





这个声音经历了沧桑岁月,却依旧如水流淌进他的心底。





“你好,阿姨,我是仁俊,以前渽民的小学同学。”





……





这天罗渽民依旧如常,拿着一沓书去了黄仁俊经常在的自习室,摊开书本,好整以暇地候着人。





如同朝露与万花对饮,远山与从蔓高歌。他就如同经年挺立的松木,任尔风吹雨打,我自岿然不动。





黄仁俊揉着哭红的双眼,躲在教室外不敢进去。





“仁俊啊…渽民初二那年独自跑回G市,想去找你来着,但那时候你们家已经搬走了,他没找到你,回来不吃不喝了好几天,怪我们把他绑回S市,让他失去了第一个朋友。”





“怪我们,当时走得太匆忙…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…”





“渽民回来之后抵抗力下降了很多,中考前发了一次很严重的高烧,还染了肺炎,错过了当年的统招…病好了之后就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一些事了。”





“哎…是我们对不起这孩子…”





“好在,现在他和你在一个学校,也算是圆了他小时候的心愿吧!”





黄仁俊在听罗母说他独自一人找回旧院的时候就忍不住了。





那是抱着多大的期待啊,他可能带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,组织了一大堆话来解释自己的不告而别,甚至可能都做好了不被原谅的准备。





但是空了。旧院里早就没有黄仁俊这个人了。





半大的少年骨骼都还没长开,失望与悲伤压弯了背脊。他甚至连黄仁俊去了哪所学校都不知道。





他带着满心凄怆回了家,然后他病了,病得很严重,病得把黄仁俊忘了。





却还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,脑海里不断闪现这个人。梦里他是一个模糊的影子,没有五官,没有形态,但他却一眼就能认出来。





直到老天爷伸出了他的手,一把推动了命运的齿轮,两人终于又有了交集。





幸好。幸好这次他抓住了。





黄仁俊用力搓了一把眼睛,转身进去了自习室,脚步坚定地迈向那个人。





……





罗渽民挑起眉,手指轻抚着他红肿的眼睑,犹疑地开口:“哭了。”





黄仁俊没有否认,豆大的泪珠又掉了下来。





罗渽民没有逼问他原因,只是把人搂进怀里,让他一次性哭个够。





过去忘记就忘记了吧。





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,可以一起创造更多回忆。







而这些回忆,终将刻骨铭心。





……





那是一个夏日午后。





小黄仁俊抓了一只小蚂蚱,偷偷塞进了小罗渽民的文具盒里。





他料想着罗渽民没玩过这些小虫子,于是憋着一股子坏心眼儿,偷笑着等着罗渽民吓哭的模样。





谁知罗渽民打开的时候,只是呆呆地看了几眼,随后就抓起蚂蚱的腿,一把扔给他,好巧不巧,蚂蚱掉进了他的衣服里。





“妈呀!!!”黄仁俊一边大叫着一边抖着衣服。





罗渽民也是一惊,连忙帮他掀开衣服,把蚂蚱抖落出来。眼见着黄仁俊心有余悸,被吓得眼角微红的样子,突然有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涌了上来。





长大后才懂得,那种情绪是柔肠百转,蒲草为结,磐石为座,不负少年不言爱。



…………



—————— // End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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